Grace33days

文長。慎入

 

內文可能會引起對於死亡害怕的心理狀態

 

真心建議不想看的人真的不要看

 

因為我寫的是自己真實的人生紀錄

 

 

 

 

 

 

 

 

 

最近有很值得我自己記錄下來的三大人生議題，就把它當作一篇日記來寫跟閱讀吧

1.媽媽臨終前的48小時

2.尊重的說法

3.你是龜毛還是無所謂

 

 

為什麼想寫？

因為這些議題始終困擾著我

目前已經有點嚴重影響到了我的生活狀態與現況

於是想藉由書寫慰藉自己的心或讓情緒找到出口

也或許這些人生經歷能幫助到一些人吧

所以想寫

 

 

議題一：媽媽臨終前的48小時

 

 

我好像從未對人深刻且詳細的訴說過這會讓我失眠整晚的48小時

是媽媽過世一年多以來

若我想起任何一刻關於這48小時的片段

都會讓我輕易的在深夜裡從床上坐起

默默走去客廳滑著看著沒有任何意義的臉書動態

唯一想得到的就是轉移注意力

只求可以讓我再次順利的恢復睡意陷入枕頭裡

 

我曾經深思了許久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是純粹的恐懼嗎？還是是一種害怕？

我是捨不得嗎？還是其實是想逃避的恐懼？

一年多了面對這48小時我依舊沒個答案可以告訴自己

 

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或我應該要用什麼方式排解與應對

 

當時的媽媽已經算是半昏迷狀態

他呼吸著眼睛睜開著

問他叫他他不答眼神也不會與你對焦

護理師固定時間來幫忙量血壓脈搏

回答說血壓偏低喔要有心理準備

便推進了血氧心律監測機器在一旁

護理師的言下之意就是等待時間

是蠟燭要熄滅之前的那光暈晃動

快燒到尾端了

只是不知道那場大風何時颳來
　　

 

媽媽張著眼好像只是凝視著外面的陽光

有時閉眼一睡就是好幾個鐘頭

坐在旁邊的我也只能跟著一起等著時間的逝去

我與媽媽的區別就是他等的是時間

而我等的是她的逝去

 

 

我不確定接近死亡的時候人會是什麼狀態

有可能很安詳也有可能很戲劇化

但真實的發生在眼前時往往都覺得跟電影演得不同

 

 

在這之前已經出現前兆

或許是一直打點滴維持生理機能運作的關係

體內的電解質不平衡早成手腳不定時的抽動

從原本安靜呼吸的軀體到現在會不規律抽動

當時已經有點讓我跟我妹妹不知所措

但身為家屬只能選擇相信專業

從來都不知道沒有選擇而只能選擇相信專業的時候

卻是如此徬徨無法心安的狀態

不是責備也不是不信任而是一種對瀕死未知狀態的恐懼

因為跟電影演的都不一樣啊

 

 

 

時間點來到了深夜

媽媽結束生命的前24小時

病房內很安靜只有外面忙碌護理師走動的腳步聲

我與妹妹正在抄寫弟弟交代的經文

我很專心的寫著沒有什麼睡意

約莫寫了一段時間

我的餘光看見媽媽病床床尾飄來了一團黑色又半透明的不明物體

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正當我抬頭想看個仔細時卻又恢復清晰

我還在疑惑我眼裡看到的狀態時

媽媽的第一次癲癇發作了

 

 

我立刻跳起來叫妹妹趕快去請護理師

同時我也馬上按下緊急呼叫鈴

當下的我知道這是癲癇

我算是一個面對緊急跟危機時還算可以冷靜淡定面對的人

我滿腦子都是癲癇的應對措施

可是面前的人卻是自己的媽媽時我卻沒有辦法有任何作為

看著媽媽上吊翻白眼的眼睛愣了三秒之後

我便趕緊把周遭我們正在抄寫的暫時書桌及雜物清空

整理出空曠的位置留給護理師來幫忙排解現況

鞋子都來不及穿的我就這樣站在床尾看著護理師的緊急處置

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但經過一番處理情況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這場發生驚動了隔壁床的老奶奶與她的女兒

後來她們連夜從我們的隔壁床搬到其他病房去了

 

 

 

發生事情的當下只有我跟妹妹在場

事後回想我蠻佩服我們姊妹倆如此冷靜的面對這突然

後來我跟妹妹都不太敢睡只輪流睡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就這樣天亮了

我從來沒有在台北看過日出

而且是這麼沉重又令人害怕的日出

 

 

 

時間點來到了媽媽結束生命前的12小時

媽媽開始了最後的呻吟

不是有意識能給出意義的哀號

而是半迷茫之間身體發出的聲音

像是真的會叫出聲音的生理時鐘

你不想辦法關掉它它就會一直叫的那種狀態

 

 

因為害怕二次發生癲癇

護理師暫時將一個類似水管的東西放在媽媽嘴裡

以防萬一癲癇時太用力會咬傷舌頭及口腔

白天班護理師巡房時我們問說可否將那個像水管的東西拿起來

我們說媽媽看起來很不舒服並向日班護理師解釋夜班護理師放置的原因之後

護理師便幫我們把那水管從媽媽的口中拿了出來

後來護理師給了我們工具跟方法教我們怎麼幫媽媽清理嘴巴周邊的血漬

我先試著要清理嘴唇上乾掉的血漬

但我卻發現嘴唇後面的好像是好幾顆被咬斷的牙齒

我懷疑了自己的眼睛便叫妹妹一同來確認

經過我們兩個人客觀的觀察確定那就是因為癲癇斷掉的牙齒們

 

 

天哪一定很痛吧我心想

我說我辦不到你來幫忙清理好了

妹妹弄了幾下也說她辦不到

剛好護理師又進來量媽媽血壓等等的

我們兩姊妹求助護理師跟她解釋了牙齒的事

護理師可能看我們姊妹倆紅著眼眶又冷靜的說出困難點

她沒有說第二句話就幫我們清理了媽媽的口腔

我戴著口罩背對媽媽站在床尾無聲的落淚

妹妹看著護理師的清理一邊冷靜掉淚然後說哪幾顆牙齒好像不見了怎麼辦之類的話

 

這樣一邊壓抑自己情緒一邊落淚的時間只有五分鐘

如果我軟弱了不敢面對了那弟弟妹妹還有爸爸怎麼辦呢

我不該是最想軟弱逃跑的人而我也不應該成為最軟弱的那個人

所以我坐在椅子上想辦法開啟好笑開心能幫助我們恢復心情的話題

我吃著餅乾零食想讓自己的情緒稍微舒緩一點

此時媽媽的嘴已經無法閉合了

 

 

 

時間點來到了媽媽離開前的最後20分鐘

當時我們跟爸爸到醫院的附近準備一些媽媽離開醫院時要用的東西

結束採買正在吃晚飯時爸爸接到醫院的電話

我們三口當一口吃的把麵條大致的吸完

小菜一坨一坨的夾硬塞進自己的嘴裡

像是在比限時大胃王一樣

三步步併成兩步恨不得把路人全部撥開的快走著

朝醫院的方向前進

 

 

 

抵達病房幫我們看護的阿姨說差不多時間了剛剛又發生一次癲癇

爸爸叫我們小孩先回家休息

爸爸說媽媽應該不願意讓你們小孩看到她走的那一幕

你們在她會走不了

於是我們三個小孩就從醫院離開了

雖然我當時並不信爸爸說的那番話

因為電影不是這樣演的阿

不是都演想看到誰或者等誰回來見最後一面才肯斷氣的嗎 

 

 

 

我跟妹妹才剛走到醫院旁邊的公園

離開醫院不到5分鐘

爸爸就來電說媽媽過世了

我跟妹妹立刻轉頭快走回醫院

當電梯抵達病房樓層電梯門一打開的那剎那

打在我視線裡的是按下緊急呼叫鈴的紅字LED號碼告示牌正在發出警訊聲音

顯示的數字就是媽媽的病房號碼

 

護理師才剛要起身往病房走去

就看著我跟我妹安靜的在長廊奔跑

沒有呼喊尖叫或悲傷大哭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踏在醫院長廊傳出的跑步聲

懂得人才能明白這跑步聲傳出的情緒模樣

 

 

 

這一幕就跟電影裡演得很像了

逼--------

監測心跳的監測器很盡責的響著

螢幕上顯示著全世界最無聊的一條直線

 

 

 

 

天亮了
家人撥了通電話來詢問狀況

 

下午了
阿公阿嬤舅舅阿姨都從宜蘭趕來台北
圍在媽媽的病床旁叫著她的名

 

天黑了
媽媽走了

 

是的
媽媽離開了這世界
去當天使了

 

 

 

一天之內發生得如此有規律計畫似的

讓你不得不相信人的第六感還有命運的安排

 

後續的離院手續入園手續等等等的

其實都不讓我感到壓力或者刻骨銘心

不會想再來一遍的人生就只有這48小時了

 

 

 

媽媽在世時用她的生命在照顧我們

儘管她做了許多到現在我仍然沒辦法放下與釋懷的錯事

(千萬不要責備我我以為她走了我會放下但我仍然還沒學會這項人生功課)

媽媽仍然用她最後的生命教我關於死亡這件事

儘管過程不是人人都可以擔待得了

 

 

 

我分享完我的議題一了

 

 

我以為時間會沖淡一些驚懼傷痛

 

可是我發現有些事情是可以依賴時間沒錯

 

但有些事情時間卻是無法療傷的

 

所以纏繞了一年多

 

決定透過書寫來挖掘內心黑暗的角落

 

挖出來曬在陽光下

 

 

 

但還是會真心希望有記憶清除器存在在世界上

雖然這些都是我的癡心妄想

 

 

 

議題二與議題三

[尊重的說法]及[你是龜毛還是無所謂]

((未完待續))